相信大家已经非常熟悉GDP,用来衡量国民生产创造的总经济价值,也被视为经济总规模。在某种意义上,GDP较为完整的反映了城镇空间、农业空间创造的经济总价值。
然而,林业部门的主阵地不在城镇空间,也不在农业空间,而是在自然生态空间。自然生态空间,简称生态空间,也可以简称“林业空间”或是“林政空间”。
进入新时代,中国林政的管理幅度已经非常宽大,不仅涵盖森林、草原、湿地、荒漠四大陆地生态系统,还包括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林政“五大阵地”,占据全部国土空间的70%以上。
中国林政阵地在生态空间,而生态空间是以提供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为主体功能的国土空间。中国林政致力于提高生态系统健康水平,增强生态空间产出能力,其目标愿景的总体指向是增加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能力。而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的价值,并没有纳入GDP核算体系。人们很容易发现,在GDP数据中并没有占国土空间70%以上的生态空间的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的发展贡献。这是一个时代的缺陷、一种文明的缺陷。
毫无疑问,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不是子虚乌有理想国,而是有科学数据支持的现实状态。生态系统提供着人类文明须臾也离不开的多种多样的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多样化的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至少可以分为如下三个层次:第一层次的产品和服务,也是满足底线需求,即是保持水土、涵养水源、防风固沙,以保障人们最基本的生产生活条件。过去一个时期,在满足第一层次的需要上,我们已经迈出了坚实步伐,取得了重要成效。第二层次的产品和服务,也是满足可持续发展需要,包括维持碳氧平衡、维护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健康。进入新时代,我们正在着力奋进,增加第二层次的产品和服务供给能力。第三层次的产品和服务,也满足高质量发展和高品质生活需要,包括生态康养、生态旅游、生态教育和科学研究。适应高质量发展和高品质生活需要,永远在路上。无论是上述三个层次中的哪个层次,都难以精确计量并纳入GDP核算体系。
那么,如何科学衡量生态空间产出水平?如何科学核算生态系统提供的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的能力?长期以来,人们一直在探索、一直在研究。生态空间是覆盖着绿色植被的国土空间,绿色植被生产力是生态系统最初级的生产力,绿色植被的数量和质量决定着生态空间的生产力,决定着生态系统提供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的能力。于是,生态学家发展出了植被初级生产力概念。植被初级生产力,又细分为总初级生产力(GPP)和净初级生产力(NPP)。净初级生产力(NPP),其实是总初级生产力(GPP)扣除植被自身呼吸代谢消耗后的剩余部分,也是植物营生之后的盈余,我们不妨就将NPP称之为“植物盈余”或是“绿色盈余”。生态系统中的动物、微生物,所依靠的、利用的、转化的,就是这“植物盈余”“绿色盈余”。年复一年,生态空间绿意盎然,“绿色盈余”支持着生态系统生生不息。
无论是植树造林、种树种草,或是国土绿化、退耕还林草,抑或是生态保护修复、生态空间治理、生态系统管理,林业行政管理部门持之以恒,一心追求绿色增长,追梦高质量的植被、美丽的绿——以绿治黄、由浅而深、由绿而美,直达山清水秀。林政百年大绩,莫过于“绿意盎然”,莫过于“绿色盈余”。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绿水青山就在生态空间,金山银山就是生态空间中的“绿色盈余”,也是“林政大绩”。
在浩瀚天际,飘移着无数自然资源卫星,源源不断捕捉着地球表面绿色植被的信息,并将原真数据一一收集、一一备份。有不少生态学者,通过不同路径解码卫星植被数据,反复演算一个区域、一个国家,甚至是全球NPP总量水平,并分析其全球分布规律。有人绘制出了全球NPP增长地图,中国是全球NPP增长中心,陕西是中国NPP增长中心。20余年来,陕西NPP从300(克碳/平方米)起步,踏稳400迈向500,这无疑是令人非常振奋的科学成果。我们已经从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上实现了“再造陕西”的目标。NPP反映了生态空间再造的实绩。我们从天上精确感知地上的绿色变化,也是精确感知林政之绩、林政之基、林政之计。
生态学者达成越来越多的共识,NPP是绿色植物光合作用的物质成果,也是生态系统运行的物质基础。NPP代表着绿色植被的数量规模和质量水平,也集中反映了生态保护修复、生态空间治理和生态系统管理的绩效。与净生态系统生产力(NEP)相比,NPP更靠近生态系统的前端,更能反映当前生态空间治理的绩效。与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相比,NPP不加入计价因素,更直接更客观,更具实践应用价值。进一步把NPP从平方米换算成生态空间总量,NPP就是生态空间GDP、绿色GDP、林业GDP。米产看水平,亩产论英雄,总产看贡献。年复一年,科学演算NPP,必将是中国林政发展变革百年大业科学之基。
不谋未来者不足以谋当下。我们是绿色愚公,驰而不息,向绿而行。持续增长的绿、高质量的绿、美丽的绿,成为我们永远不变的奋斗的目标。NPP代表着植被的质量能级,代表着绿色成果,代表着绿色未来。善谋林政者必谋NPP,在增加NPP上有所作为、有大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