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日报驻德国记者 李山 近日，在世界最大的农业和食品博览会“柏林国际绿色周”召开期间，来自德国各地的农民和环保组织对垒式地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游行：农民反对政府推出过度的环保措施，环保人士则抗议农业推升了气候变化危机。夹在中间的德国政府左右为难。近年来迅猛发展的有机行业则认为，有机食品展示了未来农业的面貌，可以在生态和经济上应对这一难题。
共同农业政策是关键
2019年以来，欧洲各国农民已经组织过很多次游行，矛盾的焦点首先是农业补贴。欧盟每年约590亿欧元的农业补贴政策2020年底即将到期，为填补英国“脱欧”后留下的预算空白，欧盟委员会曾一度考虑削减农业支出，但遭到不少成员国及农民的强烈反对。欧盟2021—2027年的七年期预算正在艰难磋商中，敦促本国政府不支持欧盟削减农业支出是欧洲各国农民的最大诉求。
其次，欧盟共同农业政策面临新一轮改革，其中的重点之一是如何用好这些资金，使之适应今天欧洲的农业发展，同时增加对气候和环保等公益服务的投资。农业支出约占目前欧盟预算的39%，是最大的单独项目。在新的共同农业政策绿色架构以及如何赋予各成员国更多权力等问题上，欧盟各国仍存在严重分歧。
2019年，德国从欧盟获得的农业资金约62亿欧元，其中约50亿欧元根据耕作面积直接补贴，约12亿欧元用于农业环境计划和农村发展。面对气候和环保方面日益增加的压力，农业和食品行业想要革新转型，这些资金显然不够。德国联邦有机工业联合会强调，必须向农民支付市场无法支付的服务费用，否则可持续的农业和食品的紧急改变将很难成功。
过度环保措施吃不消
德国环保组织认为，农业的集约化单一经营和杀虫剂的滥用使得生活在德国农业区的鸟类、啮齿类动物和昆虫的多样性减少，许多地区地下水中硝酸盐含量超过欧盟限值与过度的家畜饲养和含氮肥料的滥用密不可分。德国甚至因此面临欧盟的重罚。
德国近年来推行的各种农业改革，例如收紧农业肥料使用规定，限制农药使用以保护昆虫，在食品行业引进“动物福利标签”等，均与此有关，但却让农民感觉“吃不消”，担心这将导致他们收入减少。承受新环保措施引发的成本，却没有得到补偿，农民才走上街头，要求对其工作给予更多的尊重和认可，打出了“别忘了是农民喂饱你们”“没有农场、没有食物、没有未来”的标语。
德国总理默克尔在2019年12月与农业协会举行的农业峰会上向农民承诺，在环境保护方面让他们有更多发言权。她说，农民是“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政府希望与农民一起“寻找新方法”，以确保该行业的未来。生物多样性等问题，农民不是唯一的原因，“而是整个系统的一部分”。她同时敦促农民在诸如昆虫保护或肥料使用等问题上采取行动，并更多地参与到气候保护行动中。
发展有机食品是方向
面对气候和环保方面日益增加的压力，德国联邦有机工业联合会的董事会成员格伯先生谈到：“一方面，气候、生物多样性、水和土壤肥力方面的危机正在急剧增加，威胁到农业及其基础；另一方面，有机农场主已经开始向可持续的农业发展。现在重要的是，联邦政府和欧盟应立即推动整个农业领域的转变。推延的时间越长，必须采取的措施就越激进。这将导致普通农户无法承受痛苦的转折过程，很多农场可能会因此倒闭。”格伯进一步解释说，“有机食品显示了未来农业的面貌，以及在生态和经济上如何成功实现转型。”
据德国联邦有机工业联合会向科技日报记者介绍，近年来，德国的有机行业不断发展。有机农业企业从2010年的21942家增长到2018年的31713家。2015年至2018年，有机猪肉从1.98万吨增长到2.95万吨；有机鸡蛋从12亿个增长到15.5亿个；有机牛奶则从2008年的46.1万吨增长到2018年110万吨。有机农产品高投入的同时也能获得高回报。从2019年11月的批发价看，普通牛奶大约33欧分每公斤，而有机牛奶可以卖到47欧分每公斤。
与普通农户对加强环保措施的抵触相反，有机农业和食品行业欢迎更高标准的动物福利和产品有机标识，认为这有助于提高真正的有机食品对客户的吸引力。当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了环保和农业的可持续发展而支付合理价格时，农业的全面革新和转型才有可能实现。在环保和应对气候变化的双重压力下，无论主动还是被动，德国农业和食品行业正不断向更高标准的“有机”迈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