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青
近期，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快发展流通促进商业消费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提出了20条稳定消费预期、提振消费信心的政策措施，其中第11条明确提出“支持绿色智能商品以旧换新”“鼓励具备条件的流通企业回收消费者淘汰的废旧电子电器产品，扩大绿色智能消费”。第19条则强调针对绿色消费，要“加大金融支持力度”。笔者认为，在绿色发展的大背景下，绿色消费势在必行，而通过绿色金融支持绿色消费，也必将成为下一步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发展的重点。
发展绿色消费有多重含义和价值
发展绿色消费有助于从源头解决绿色发展问题，实现生态与发展的融合和平衡。从经济体系的角度来看，绿色发展不仅要重视生产端，也要重视消费端，尤其是在消费来源在环境污染来源中占比逐步提高的情况下，大力鼓励绿色消费不仅是保护环境的必然选择，也是实现生态绿色价值转化的重要“出口”。
发展绿色消费可以满足新的生活方式发展需要。《阿里巴巴绿色消费大数据报告》的统计数据显示，近年来绿色消费关注度持续上升。2017年1月-10月，阿里巴巴平台的各品类绿色商品消费总额就超过2016年全年，购买节能类大家电的用户整体同比增长25%。2018年，淘宝平台的环保布袋成交量同比增长超100%，环保家装建材的消费量同比上涨51%。这些现象都表明，随着人们逐步接受绿色消费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理念，大力推动绿色消费已经迎来关键的窗口期。
发展绿色消费有助于提振经济。绿色消费既是消费质量的转型升级，又是消费能级的一种提升，同时还可有效带动生产供应的转型升级和能级提升。比如，着重于测度绿色消费理念和行为的蚂蚁森林统计数据表明，在城市总减排效应方面，2018年总减排排名靠前的城市分别为上海、北京、杭州、广州、深圳等城市，这充分说明绿色消费方式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联动效应。同时，由于绿色消费主要覆盖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为满足绿色消费的需要，绿色消费明显带动了周边地区绿色经济和产业的发展，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地区间经济发展差异，更好地推动社会公平。
此外，绿色消费还对第三产业提出相应需求，比如绿色消费将在C2B（Customer to Business）的商业模式中倒逼流通、 仓储、制造、标准认证服务机构等，共同推动绿色消费产业发展。
发展绿色消费面临很大挑战
从当前来看，发展绿色消费仍然存在一些问题，亟待解决。
绿色消费的绿色标准不清。从《意见》可知，绿色消费产品主要集中在家电、家居等方面，这恰恰也是绿色标准相对较为清晰的产品类别。事实上，在所有十多个消费产品大类中，大部分类别都难以对绿色消费品进行明确界定，即便是在家电行业，各种节能、节水、节电标准也参差不齐。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往往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效应，带来诸多“伪绿”“洗绿”等现象。绿色标准不清，就容易造成绿色消费的定义不明，进而造成后续的消费刺激政策无法落地，而相应的企业和金融机构也就往往无所适从。
绿色消费意愿地区间差异较大。就供需而言，相关研究表明，绿色消费有很强的集聚和阶梯效应。从经济发达地区到经济落后地区，绿色消费理念的强度逐次递减（绿色消费水平与经济发展水平相关）。但与此同时，绿色消费的供给过程却刚好相反，主要集中在经济落后地区。这使得绿色消费的相关政策支持在地区间也极不一致。比如，围绕新能源汽车，在国家补贴退坡的情况下，有的地区仍然维持较大的支持力度，有的则彻底取消了相应的补贴。其实，在现阶段绿色消费生态价值还无法得到彻底实现的情况下，通过多元化补贴方式对绿色消费加以支持，其本质是推动实现绿色消费的生态环境效益以及社会效益。
绿色消费生态价值识别和转化存在极大的挑战。一是技术上无法识别和确认绿色消费行为的环境价值，比如减排减碳等效应，国家碳市场建设主要针对生产企业，而没有将消费层面的节能减排纳入进来，目前仅仅依靠蚂蚁森林等公益平台，无法满足大力推动绿色消费行为所需的社会公信力；二是在经济金融上，缺乏支持绿色消费的必要手段和工具，绿色消费行为无法得到系统一致的激励，这使得绿色消费难以通过市场化的方式实现生态产品绿色价值的转化。
进一步发展绿色消费的建议
针对发展绿色消费，笔者有以下建议。
首先，加快在全社会范围内系统地推动绿色消费，包括推动开展绿色消费的顶层设计和制度设计，这是实现绿色消费的基础和前提。其中，从供给侧和需求侧相结合的视角确定绿色消费国家（区域）标准和评估体系，将是从根本上打造绿色消费核心驱动力的关键所在。比如，在消费品目录中，由政府部门或者权威的第三方中介明确绿色消费品标准，甚至单列出“绿色消费品”的类别，提高绿色消费认知度，对于消费者来说不仅是一种消费提示，而且也是一种绿色消费的教育和普及过程。
其次，开展绿色金融创新，这是现阶段金融支持和推动绿色消费的重要抓手。当前制约绿色消费的主要症结在于识别和转化这两个环节，是绿色消费的“任督二脉”。绿色金融创新有助于打通绿色消费“任督二脉”，从源头帮助克服绿色消费的“效率问题”。以绿色消费信贷为例，只有由市场金融机构来甄别和决定什么消费过程能带来相应的生态环境效益，才能真正将金融资源匹配到绿色消费中，推动绿色消费的壮大。当然，做到这一点并不简单，金融机构要在绿色标准基础上，大力依靠金融科技手段，实现绿色金融创新。比如，借助现有的绿色消费电商平台，通过对消费者绿色消费意愿和能力的大数据分析和评估，确定绿色消费信用水平。应该说，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日新月异发展的今天，我们在“绿色金融+金融科技”的叠加上，已经越来越接近实现绿色价值转化的最终目标，在这个过程中，绿色金融创新不可或缺。
第三，推进绿色消费的地区间协同，提高一体化程度。绿色消费的生态环境保护作用决定了它的某种公共属性，也就是一地绿色消费的扩大将不仅给自身，也可以给周边地区带来生态环境效益。如此就可能带来公共品供给不足及漏出的难题，也就是一些地方支持其他地区发展绿色消费，但自身却说得多做得少。这种现象的结果是绿色消费无法获得规模收益，进而也无法在技术上、结构上进行真正的变革和改进。
我们认为，在当前区域经济大发展的背景下，可以将绿色生产和消费的地区间协同和一体化纳入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议事日程，这是从源头上真正推动地区绿色发展的重要途径。事实上，在一体化发展框架下，经济相对发达地区从金融要素上支持绿色消费，而次发达地区则从土地和劳动力要素上支持绿色消费，最终不同地区共同从市场角度支持绿色发展，形成成本分担、收益共享的长效市场机制。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绿色金融研究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