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环境报见习记者 于天昊 黄立东是山西省一家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谈起自己的工作，他用“忙得脚不点地”来形容。
据国家邮政局预测，今年我国快递业务量将超800亿件，越来越多的公众享受到快递业发展带来的便利。但与此同时，庞大的快递量也带来了一系列问题：快递包装箱和胶带越用越多，对环境的影响不容小觑。
那么，快递企业能否做到尽量少用快递包装？用后能否尽量回收？“快件包装绿色化”之路，我们走到哪一步了？记者对此进行了探访。
包装减量、换用可降解材料？企业有难处
早上7点，黄立东准时到公司卸货。成堆的货通过流水线分拨。记者注意到，许多标注着小件物品的快递，却用了远大于实际体量的包装箱。据工作人员介绍，箱子里放了不少防止磕碰的充气塑料袋。这显然与《邮件快件绿色包装规范》（以下简称《规范》）所规定的“邮件快件包装空隙率原则上不超过20%”，并不相符。
“我们也不想过度包装啊。”黄立东一脸无奈：“可我更担心把客户的包裹弄坏。”
包裹损坏，是快递员的大忌。黄立东去年就因为行驶路上颠簸导致一件快递跌落，里面的玻璃容器破碎，被客户投诉，最后只能自己担责。还有一次，在搬运一箱重物的时候，纸箱破了，里面的家电掉了出来，差点磕坏。幸好客户检查后说没事，这才让他回去。
“怕了，真的怕了，什么都不如客户的件重要。”黄立东回忆，自己3年的快递生涯中，不乏这样“心跳”的经历，后来他再也不敢在包装上“怠慢”了。公司对包装的要求就是“要包好”，所以他会多裹几道，图个稳妥。
《规范》明确，1号和2号包装箱采用“一”字型封装方式，使用胶带的长度不超过最大综合内尺寸的1.5倍；3号、4号和5号包装箱采用“十”字型封装方式，使用胶带的长度不超过最大综合内尺寸的2.5倍。
而在黄立东的公司，有关包装用量，“只是说过尽量少用，但实际也没人管。”
一些规模较小的快递企业，不仅对快递过度包装疏于管控，对环保包材的使用也推进缓慢。
记者查询了解到，目前市面上可降解打包材料价格较高。一个普通塑料编织袋成本不足两元，而环保编织袋约30元左右。一捆长约265米、宽6厘米的普通胶带，在网上的批发价格约为10元，但同样规格的可降解牛皮纸胶带价格近40元。
因此，出于成本考虑，虽有《规范》要求“寄递企业应当按照规定使用环保包装”，但一些快递公司还是会使用便宜的打包材料。黄立东所在的公司也曾用过可降解材料，但不久又换了回去。“快递网点的利润空间其实很小，自然是能省则省。甚至有些网点要是都采用环保材料，还有可能‘入不敷出’。”黄立东说，“快递员首要任务是送货，自然是怎么方便、安全怎么来。”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快递公司都像黄立东所在的公司一样。在北京东城区，一位顺丰快递员表示，公司在几年前就有绿色环保方面的行动：免胶带纸的纸箱早已投入使用，可降解胶带也在使用。
包装回收，快递企业如何助力？
“这个快递箱我不要了，您就帮我处理了吧。”配送过程中，黄立东不时遇到这样的客户。他通常会接下客户的纸箱，带回快递站，以备其他顾客寄件时使用。
但黄立东所在的公司对此没有明文规定，所以他回收纸箱全凭自愿：“希望能给公司省一些成本，公司好了，自己才有得赚。但有时候单子多，派单时间紧，我没有时间等客户拆完快递给我箱子。”
黄立东认为，如果公司能设置奖励机制，将回收纸箱的部分收益奖励给快递员，“愿意收废旧纸箱的快递员一定会多很多。”
当前，政府鼓励电商和快递企业与商业机构、便利店、物业服务企业等合作设立可循环快递包装协议回收点，投放可循环快递包装的回收设施，丰富回收方式和渠道。
我们注意到，不少快递企业参与设置了废弃纸箱回收箱，引导居民拆快递后将废旧纸箱集中回收处理。比如，中国邮政在1.1万多个营业网点设置了包装废弃物回收装置。顺丰快递在1.8万个网点设置了标准快递包装废弃物回收装置。菜鸟于2019年底推出“回箱计划”。京东在近30%的网点设置了快包装回收装置，回收并二次使用的纸箱数量达1.5亿个。
虽然，北京某通快递网点负责人表示，他们在小区设置的一些快递包装智能回收箱还面临成本造价高、使用居民少等问题，不少居民更愿意将纸箱以相对高的价格卖给废品回收人员。但不可否认，快递企业仍是快递包装回收的重要力量，既缩短了快递包装回收再利用的流转链条，又助力填补废品回收人员不愿收泡沫、充气塑料袋等的空白，让这类低价值可回收物有处去、能再用。
政策落地，如何破除障碍？
当前，成本、效益等问题依然困扰着物流企业，成为快件包装绿色化的阻碍。如何破除障碍，让政策加速落地？
专家分析，可降解材料属于新型材料，目前尚处于产业发展前期阶段，需要大量的研发投入、设备投入和试验投入等。现有产业规模也较小且分散，所以产品成本高。但随着相关政策的落地、公众环境意识的提高，市场需求量将进一步增大，带动生产规模扩大，前期投入成本逐渐被摊薄，制成品价格也会有所下降。
当然，“快递包装绿色化，仅依靠快递企业远远不够。”中国快递协会原副秘书长邵钟林此前对媒体表示，这需要各行业及其监管部门共同参与。
比如电商。2020年底发布的《关于加快推进快递包装绿色转型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就明确，要加强电商和快递规范管理。推动快递企业将包装减量化、绿色化等要求纳入收件服务协议，加强对电商等协议用户的引导。鼓励电商和快递企业在网络零售和快件收寄中为消费者提供绿色包装产品，并通过积分激励等方式引导消费者使用。
推进快递包装绿色化，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很重要。《意见》要求，完善快递包装法律法规和标准体系，并提出，到2022年，快递包装领域法律法规体系进一步健全，基本形成快递包装治理的激励约束机制；制定实施快递包装材料无害化强制性国家标准，全面建立统一规范、约束有力的快递绿色包装标准体系。
同时，“硬核”标准的执行落地，还需要严格监督执法、政策资金扶持等。对此，《意见》也明确，加大快递包装治理的监督执法力度，开展“双随机、一公开”检查和定期摸底调查，强化刚性约束。同时，完善综合性支持政策。对绿色快递物流和配送体系建设、专业化智能化回收设施建设等项目，中央预算内投资予以适当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