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意改变大政策
2012年堪称是pM2.5元年,在最近的日子里,全国各直辖市、省会城市陆续公 布日常pM2.5监测结果,公众并不奢望一旦这个标准纳入,灰霾天就能迅速减 少,空气污染治理就能一步到位,但首先要维护的是知情权。维权学生雷闯不断地发出自己的声音,更是一个捍卫良知、公平、正义群像的缩影,在民意的推动下,云南巧家爆炸案、跪访总理被拘案等方迎来最终的亮色。
“我为祖国测空气”
距离记者身边最近的济南市,在12月20日这天开始公布pM2.5数据。“pM2.5数据出来以后,预计不会太好看。”早在pM2.5数据面世之前,省市环保部门有关负责人就开始给公众吹风,果不其然,当日数据最终结果为15个监测点7个重度污染。
一年前,pM2.5并非在监测之列。
2011年在10月某日,美国大使馆内的一台空气质量检测仪器,检测的pM2.5指数反复跳上200大关。而就在同一天,北京环保局公布的空气质量报告中,最严重的地方也仅为“轻度污染”。原来美国采用的监测指标中,比中国多出了pM2.5和臭氧。
这在微博上激起千层浪,很快引发了一场“口水大战”,甚至让不少城市的口罩脱销。
专业人士开始介绍pM2.5,这种大气中直径小于或等于2.5微米的颗粒物。由于其细小,直径不到头发丝的二十分之一,但因富含大量的有毒、有害物质可以不受鼻毛阻挡,直接进入呼吸道,深至肺部,甚至渗入血液,严重危害人体健康。
有人在微博上晒出了“pM2.5现形记”,一个泵连着软管,模拟人的呼吸。软管连着一个采样头,收集pM2.5。采样头的下面有一张滤膜,“呼吸”进泵里的pM2.5颗粒会留在滤纸上。一张在北京户外“呆了”24小时的滤膜,落满了pM2.5的灰色颗粒,像从工地的泥浆中捞出来的。很多网友看了之后都发出疑问,每天呼吸这样的空气,我们的肺会不会也“变黑变霉”?越来越多的人质疑为何不公布pM2.5数据。
曾向北京市环保局提出关于北京pM2.5数据信息公开申请的于平说,之所以pM2.5会如此敏感,说到底还是“面子”问题。因为pM2.5一旦监测并公开,原来政府每年公布多少个“蓝天”的谎言将彻底破灭。
一场自民间发起的自测运动很快在全国展开。这项活动名为“我为祖国测空气”。像住在山西太原的杨秀端,每天清晨起床洗漱完毕后,就会揣着微电脑激光粉尘仪,爬到所住小区的顶层,开始测试当天的pM2.5并发布在微博上。
监测被提前实施
但从全国范围看,不少环保机构起初对于民间自测的态度是“不支持、不禁止”。
2011年11月14日,南京气象局官方微博账号曾发布本地“pM2.5细微颗粒物浓度”数值,并获南京市政府官方微博账号转发。不过,数小时之后,正当那些曾经竭力为数据公开鼓与呼的人们表达欣慰之时,这些开中国内地之先河的数据被删除,“越俎代庖”的南京气象局解释称此前是“误发”。
当年12月16日,环保部决定《环境空气质量标准》向全社会第二次公开征求意见,拟将pM2.5纳入常规空气质量评价。但也称“由于在全国统一开展pM2.5监测涉及仪器设备购置安装、数据质量控制、专业人员的培训、财政资金的支持等大量系统的准备工作和能力建设工作,目前在全国范围内立即开展pM2.5监测工作还有一定难度,需要逐步推开。”
面对官方承诺,众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中国青年报》刊发评论:“一百年太久,只争朝夕。相关准备工作和能力建设需要五六年时间?太‘慢’了”
11月下旬,1500多条意见汇集至环保部,大家均普遍赞成将pM2.5作为纳入标准。
在2012年的全国两会上,pM2.5被首次列入政府报告。《新华网评》作如此评论:这表明,中国绝不靠牺牲生态环境和人民健康来换取经济增长。今年2月29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同意发布新修订的《环境空气质量标准》,pM2.5和臭氧8小时浓度限值监测指标被纳入其中。相比以前环保部门提出的2016年实施,此次常务会议上要求实施时间大幅提前:2012年,直辖市和省会城市就要展开监测,2015年覆盖所有地级以上城市。
新华社刊发评论称,“公众并不奢望一旦这个标准纳入,灰霾天就能迅速减少,空气污染治理就能一步到位,这是不可能的;公众的普遍赞成,最终目的当然是为了维护自身健康权益,然而就眼下而言,首先要维护的其实更多是知情权。无论我们是否将该标准纳入,我们吸进肺里的空气,并不会在本质上发生任何改变。”
雷闯们的智慧
pM2.5是个群体博弈的过程,相较之下,雷闯的个体博弈方式更需要勇气和坚持。
12月21日,这位乙肝病毒携带者、反乙肝歧视的维权非典型人物,给总理写了第641封信,希望能请总理吃顿饭。
几个月前,他干的一件事是向卫生部、工信部、国家烟草局等53个中央部门申请公开2011年全年工资总额及各项具体金额。后来,又将范围扩展至各省的省级单位,为了确保能准确送达,他甚至选择了昂贵的中国邮政特快专递邮寄。“大部分都有回复,称工资并不在信息公开的范围内。”雷闯对本报记者说道。
此前他从2010年4月5日在上海第一次征人吃饭,走过了数十个城市进行维权,后将活动升级到“请总理吃饭”,每日发出一封信,试图在7月28日世界肝炎日之前,成功与总理共同进餐。
雷闯说,这一切源于对自己“乙肝病毒携带者”身份的自救式抗争。2007年,雷闯的一个亲戚大学毕业,找工作时因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被拒,当时还在浙江大学读大二的雷闯,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就是下一个被拒者。
雷闯告诉本报记者,到今年他不仅为乙肝歧视者积极维权,也开始选择其他的公益话题。雷闯在跟政府部门打交道过程中,渐渐摸到了门道。“维权过程是一次博弈,不是要一拳把人家打死,而要讲求一种力量的平衡。”
“像广州试图实施造价达1.2亿元的光亮工程,而我们借助工程信息的公开申请,成功将这个工程的造价砍下很多。”
“不要觉得一个人的力量小,在这样一个互联网的时代,运用我们的智慧把能量传递出去,能产生很大的效果。”雷闯对记者说道。
《凤凰网》 对其作如下评价:所谓的公平正义未必是人人平等的,但当你遭受歧视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争取每一个人都可以有尊严地去生活和工作,包括自己。